作者:【加拿大共生国际传媒】 胡宪
第三部分:非洲日志
D1,(第一天)天外有天
2005年的10月10号是感恩节。下午3点钟,女儿和她男朋友开车送我去机场。老伴儿已经紧张了几天几晚,说怕哭没有跟来。女儿搂着我最后的叮嘱是:别怕花钱,妈!
天下着雨,荷兰皇家航空公司的飞机呼啸着冲向浓烟般的黑云,像是要加重我的离愁和对未知的隐忧。完全意想不到,仅几秒钟后,沉重的心情被舷窗外的奇景一扫而光!我看见了一个与地面完全不同的宇宙:耀眼的阳光火辣辣地洒向漫天的白云,一丝丝,一缕缕,一丛丛,一队队,像数不清的舞娘披着轻柔的红纱、白纱、粉纱簇拥着我的银鸟一路欢行。这景象是让人一辈子也忘不掉的,我后悔原以为会一路阴雨而将随身相机也放进了舱里,身旁的老妇人刚才是被轮椅推来的,总不能为要照相而麻烦她起身。
感悟一:天外确实有天,只要冲破云层。
感悟二:美景难留,错过了也就错过了。
D2,非洲大地向我赤裸着干裂的身躯
清晨在阿姆斯特丹转机。三小时候机走不远,但足以逛逛机场。早听说荷兰多奇事,我已准备回程时用多半天探访这个以“三X”闻名的都市。
嘿,名不虚传,机场里居然有艺术博物馆!我不大懂油画,浏览了一圈去找洗手间。顺着标志一拐弯,迎面竟是更大幅的油画!原来,整个洗手间除了设备,里里外外、上上下下都被油画覆盖。我忽发奇想:若是全世界所有厕所的门都贴上或漆上优美的图画,而不是诱人涂抹的空白,会不会就不用再看那些令人作呕的文图创作了?
坐在高高的云端之上,俯视着大地山河变幻,气象万千,心境自然舒展。可是在飞越了连绵的阿尔比斯山脉,又跨过魔镜般的地中海后,我就再也开朗不起来了。脚下一望无际的荒漠早在意料之中,而触目惊心的是那纵横交错的河床,既像是一株株巨大的枯树在严寒的冬季里苦撑,又像是上帝用无情的利刃划破本已贫瘠的胸膛,抽干了那片大地最后的血浆。我想起前天的报道:非洲发生严重干旱,数千饥民冒死涌往欧洲……又有5人在电网附近被击毙。我收回目光,舷窗外美景依旧,落日余辉尽情布置着富丽的天堂。
晚上11点在南非的约翰内斯堡市着陆。并没有什么人在出口处举着我的名字,倒是一大帮出租车司机围过来揽生意,我问了一下,到市区大概20美元,看来我那33美元的接机费是白花了。
转了10多分钟才通过机场人员找到当地组团公司——“流浪者”(Drifter)的班车点。一个笑容满面的司机说还要等人。第一个等来的是个胖胖的荷兰姑娘,我主动跟她打招呼,问她是不是我的队友,是不是跟我同机来的,又问她是不是也缴了33美元的接机费,她诧异地说:“为什么?这个公司每半小时一趟班车,只有需要专车接才另收钱。”我心知上当了。在蒙特利尔,旅行社的小姐吓唬我说:“想想吧,你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,又是夜晚,出租车司机可靠吗?非洲那地方,哼。”先生二话没说就把钱交了。我问司机,我交了33美元的专车费,会不会另外有车来接我,他说不知此事。
司机建议我们在机场用美元换南非的货币——african rand,比例是1:6。(银行职员劝我们多换说是在整个非洲都能用,后来才知,用是能用,但要二次兑换,颇有损失。)又等了20来分钟,又来了5个人,我才终于坐上了小巴,驶往公司驻地。
夜的约翰内斯堡与一般现代化城市看不出两样,楼房,灯光,高架桥,绿色的英文指路牌,要说特色,就是靠左行车。
“流浪者”看来规模不小,总部设有自己的旅店。接待我们的是个金发白女,她先告诉同车来的5个德国人,他们自助游的越野车已经备好,沿途住宿也已安排妥当,然后让我和我的队友——那个荷兰姑娘登记,填保险单,拿房间钥匙。
一层客房凉爽、整齐、简陋,两张单人床,一条长凳,床单经过太多揉洗颜色已然暧昧;带喷头的厕所里有一块小肥皂。打开龙头水是凉的。
第一件事先打开行囊找换洗衣服,可是我越翻越心惊,越翻越来气,最后几乎要痛哭失声。
我的行囊是先生打的。难怪他说什么也不许我插手,原来他把那双我退了两遍的水中运动鞋又偷偷买了回来。我连放双凉鞋的空间都挤不出来,要两双水鞋干什么呢?!还有一捆崭新的登山绳,又沉又占地方,这是完全不需要的呀!我背着累点也还罢了,气人的是我准备的一大包药品没给我装上!万一感冒加重了(我已经感冒)怎么办?出了外伤怎么办?特别是我千辛万苦托人从北京弄来的痢疾药、跌打膏药、清凉油,可都是必备的呀!
心中气苦,明知这只是事故,还是想打个对方付款电话去责备先生:你为我千操心、万操心,连看都不让我看一眼,这下好了吧?该带的没带,不该带的带了一堆!
连澡都不想洗了,躺床上气得难眠,忽然心中一惊:若是先生也发现了自己的过失,他该多么的沮丧、自责、后悔,一定窝囊死他了!想到这,我仿佛看到他在用脑袋撞墙,心就一下子疼了起来。但愿他没有发现,或发现得越晚越好,这个日渐糊涂的老先生啊,他要担心死我了!
我的“SAFARI”远征起步在这乱糟糟的心绪中……(编辑:秋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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