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加拿大共生国际传媒】文 / 王学信
汾阳善昭禅师
临济宗自七传潭州石霜楚圆慈明禅师,其重心转入南方。子曰:“人能弘道,非道弘人。”石霜楚圆住持潭州石霜山宗胜禅院,宗风耀烁,名闻遐迩,临济禅风遂风靡江南。其门下更衍生出两大著名门派:黄龙慧南之黄龙派,杨岐方会之杨岐派,至今仍绵延不绝,遗泽犹在。
依止汾阳 临济真传
石霜楚圆禅师
石霜楚圆系广西全州清湘李氏子,少为儒生。年二十二依城南湘山隐静寺得度,其母有贤行,使之游方参学。师连眉秀目,颀然丰硕,然忽绳墨,所至为老宿所呵。尝游洛中,闻汾阳善昭禅师,道望天下第一,决志亲依。时朝廷方问罪河东,潞泽皆屯重兵。多劝其毋行,师不顾,渡大河,登太行,易衣类厮养,窜名火队中,露眠草宿至龙川。遂造汾阳,阳公壮之。
师初在汾阳时,阳一日托以梦亡父母,命库堂设酒肉为祀。祀毕,集僧众令食,咸不听,阳因独自饮啖。众曰:“酒肉僧,岂堪师法?”尽散去,惟师与大愚六七人存。阳翌日上堂云:“许多闲神野鬼,秖消一盘酒肉,断送去了也。”法华经云:“此众无枝叶,惟有诸真实。”下座。
经二年,未许入室。师诣昭,昭揣其志,必诟骂使令者,或毁诋诸方,及有所训,皆流俗鄙事。一夕,师诉曰:“自至法席,再夏,不蒙指示,但增世俗尘劳。念岁月飘忽,已事不明,夫出家之利……”语未卒,昭公熟视,骂曰:“是乌知识,敢稗贩我!”怒举杖逐之。师拟伸救,昭公掩其口。师大悟曰:“乃知临济道出常情。”服役七年,辞去。
杨李二公 终生法侣
楚圆旋谒唐明智嵩禅师,嵩谓师曰:“杨大年内翰(翰林学士),知见高,入道稳实,子不可不见。”
师乃往见大年,年问曰:“对面不相识,千里却同风。”师曰:“近奉山门请。”年曰:“真个脱空。”师曰:“前月离唐明。”年曰:“适来悔相问。”师曰:“作家。”年便喝,师曰:“恰是。”年复喝,师以手划一划。年吐舌曰:“真是龙象。”师曰:“是何言欤?”年唤客司:“点茶来,原来是屋里人。”师曰:“也不消得。”
茶罢,年又问:“如何是上座为人一句?”师曰:“切。”年曰:“与么则长裙新妇拖泥去。”师曰:“谁得似内翰。”年曰:“作家,真作家。”师曰:“放你二十棒。”年抚膝曰:“这里是什么所在?”师拍掌曰:“也不得放过。”年大笑,又问:“记得唐明当时悟底因缘么?”师曰:“唐明问首山:‘如何是佛法大意?’首山曰:‘楚王城畔,汝水东流。’年曰:“秖如此语,意旨如何?”师曰:“水上挂灯球。”年曰:“与么则辜负古人。”师曰:“内翰疑,则别参。”年曰:“三脚蝦蟆跳上天。”师曰:“一任蹦跳。”年乃大笑,馆于斋中,日夕质疑证智,闻前言往行,恨见之晚。
一日,大年朝中见驸马都尉李公遵勗,曰:“近得一道人,真西河师子。”李曰:“我以拘文,不能就谒,奈何?”年默然,归语师曰:“李公佛法中人,闻道风远至,有愿见之心。政以法不得与侍从过从。”师于是黎明谒李公。公阅谒,使童子问曰:“道得即与上座相见。”师曰:“今日特来相看。”公又令童子曰:“碑文刊白字,当道种青松。”师曰:“不因今日节,余日定难逢。”童又出曰:“都尉言,与么则与上座相见去也。”师曰:“脚头脚底。”公乃出,坐定,问曰:“我闻西河有金毛师子,是否?”师曰:“甚么处得这消息?”公便喝,师曰:“野干(野狐王)鸣。”公又喝,师曰:“恰是。”公大笑。师辞,公问:“如何是上座临行一句?”师曰:“好将息。”公曰:“何异诸方?”师曰:“都尉又作么生?”公曰:“放上座二十棒。”师曰:“专为流通。”公又喝,师曰:“瞎。”公曰:“好去。”师应喏,自是往来杨李之门,以法为友。
杨亿,字大年,任知制诰、翰林学士,曾奉诏修订《景德传灯录》,李遵勗为驸马都尉。二公既为朝廷显贵,又为著名居士,栖志心宗,参禅悟道,以饱学老参而为禅门所推重。二公与石霜楚圆之对机,有“死句”,有“活句”,其有意义语与无意义语,参差互见,机锋往来,难分伯仲,正所谓楚河汉界,旗鼓相当;棋逢对手,将遇良材。二公因与楚圆成终生法侣。
再参晓聪 开山弘法
楚圆于汴梁淹留既久,辞还河东。年嘱曰:“有一语,寄与唐明得么?”师曰:“明月照见夜行人。”年曰:“却不相当。”师曰:“更深犹可在,午后更愁人。”年曰:“开宝寺前金刚,近日因甚么汗出?”师曰:“知。”年曰:“上座临行,岂无为人底句?”师曰:“重迭关山路。”年曰:“与么则随上座去也。”师嘘一声,年曰:“真师子儿大师子吼。”师曰:“放去又收来。”年曰:“适来失脚踏倒,又得家童扶起。”师曰:“有甚么了期?”年大笑。师还唐明,李公遣两僧讯师,师于书尾画双足,写来僧名以寄之。公作偈曰:“黑毫千里余,金橔示双趺。人天浑莫测,珍重赤须胡。”
其后,楚圆以母老归筠州,因忆乃师汾阳曰:“我遍参云门儿孙,特以未见聪为恨。”遂参洞山晓聪禅师,聪令首众,依止三年。后参游仰山,住袁州南源广利寺,又谒首山省念禅师之高弟神鼎洪湮,得其赞誉,声名远播,迁住衡山福严寺,后住持潭州石霜山宗胜寺、兴化寺,道望崇高,大振临济宗风。
石霜楚圆传承汾阳善昭之临济禅法,又兼容沩仰、云门两家特色,以机锋险峻、不容知解分辨、断尽俗情著称于世。僧问:“闹中取静时如何?”师曰:“头枕布袋。”问:“四山火来时如何?”师曰:“物逐人兴。”问:“行脚不逢人时如何?”师曰:“钓丝绞水。”问:“如何是学人自己?”师曰:“打骨出髓。”
问:“磨石龙三尺剑,去化不平人。师意如何?”师曰:“好去。”僧曰:“点。”师曰:“你看。”僧拍手一下,归众。师曰:“了。”问:“有理难伸时如何?”师曰:“苦。”曰:“恁么,则舌挂上腭也。”师嘘一声。僧曰:“将谓胡须赤。”师曰:“还曾梦见兴化脚跟么?”
师问僧:“近离甚处?”曰:“云过千山碧。”师曰:“著忙作么?”曰:“雁过水声凄。”师便喝,僧亦喝;师便打,僧亦打。师曰:“你看这瞎汉,本分打出三门外。念你是新到,且坐吃茶。”师问显英首座:“近离甚处?”曰:“金銮。”曰:“去夏在甚处?”曰:“金銮。”曰:“前夏在甚处?”曰:“金銮。”曰:“先前夏在甚处?”曰:“和尚何不领话?”曰:“我也不能堪得,汝教库下供过奴子来勘。且点一碗茶,与汝湿口。”
楚圆玄风 凡圣莫测
永首座与师同辞汾阳,永未尽其妙,从师二十年,终不脱洒。一夕,围炉深夜,师以火箸敲碳曰:“永首座,永首座。”永咄曰:“野狐精。”师乃指永曰:“讶,郎当汉,又恁么去也。”永乃豁然有省。
师上堂曰:“夫宗师者,夺贫子之衣珠,究达人之见处,若不如是,尽是和泥合水汉。”良久,曰:“路逢剑客须呈剑,不是诗人莫献诗。”喝一喝。师上堂曰:“道吾打鼓,四大部洲同参;柱杖横也,挑括乾坤大地;钵盂覆也,盖却恒沙世界。且问诸人,向甚么安身立命?若也知得,向北俱卢州吃粥吃饭;若也不知,长连床上吃粥吃饭也。”示众曰:“一切圣贤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,前是案山,后是主山,哪个是无为法?”良久,云:“向下文长,付在来日。”
楚圆玄风,简古飘逸,颇得临济之真谛。师尝示众云:“祗如诸人无明之性,即汝本觉妙明之心。盖为不了生死根源,执妄为实,随妄所转,致堕轮回受种种苦。若能回光返照,自悟本来真性,不生不灭。故无明实性即佛性,幻化空身即法身。祗如四大五蕴不净之身,都无实义,如梦如幻,如影如响。”其颂云:“心随万境转,转处实能幽。随流认得性,无喜复无犹。”
师示众,以柱杖击禅床一下,云:“大众还会么?不见道:‘一击忘所知,更不假修治。诸方达道者,咸言上上机。’香严恁么悟去,分明悟得如来禅,祖师禅犹未梦见在。且道祖师禅有甚长处,如向言中取,则误赚后人。直饶棒下承当,辜负先圣。万法本闲,惟人自闹。所以,山僧居福严,只见福严境界,晏起早眠。有时云生碧嶂,有时月落寒潭。音声鸟,飞鸣般若台前;娑罗花,香散祝融峰畔。把瘦筇,坐盘陀石,与五湖衲子,时话玄微,灰头土面。住兴化,只见兴化家风,迎来送去。门连城市,车马骈阗;渔唱潇湘,猿啼岳麓;丝竹歌谣,时时入耳。复与四海高人,日谈禅道,岁月都忘。且道居深山,住城郭,还有优劣也无,试道看。”良久,云:“是处是慈氏,无门无善财。”
师平生以事事无碍行心,凡圣所不能测。室中晏坐,横刀水盆之上,旁置草鞋,使来参叩者下语,无有契其机者。又作示徒偈曰:“黑黑黑,道道道;明明明,得得得。”知其意旨者,亦鲜矣。
慧南折服 楚圆印可
黄龙慧南禅师乃楚圆高徒,其得法经历颇有曲折坎坷处。慧南,江西玉山章氏子,童稚时即不茹荤,不嬉戏,年十一出家,十九受具足戒。师事庐山归宗自宝禅师,后依泐潭怀澄禅师习云门宗法。期间,大愚守芝门人云峰文悦见之,每归卧叹曰:“南有道之器也,惜未受本色钳鎚耳。”
一日,文悦与慧南同游西山,夜话云门法道。峰曰:“澄公虽是云门之后,法道异矣。”南诘其所以异,峰曰:“云门如九转丹砂,点铁成金。澄公如药汞银,徒可玩,入锻即流去。”南闻而怒,以枕投之。明日,峰谢过,又曰:“云门气宇如王,甘死语下乎?澄公有法授人,死语也,死语其能活人乎?”说罢,即要离去。南挽之曰:“若如是,则谁可汝意?”峰曰:“石霜圆,手段出诸方,子宜见之,不可后也。”
慧南即造石霜,中途闻楚圆不事事,慢侮少丛林,遂登衡岳,谒福严贤禅师,贤命掌书记。俄贤卒,郡守以楚圆补之。南心喜,且欲观其人,以验云峰之言。圆既至,贬剥诸方,件件数为邪解,而泐潭怀澄密付之旨,皆在所斥中。南为之气索,遂造其室。圆曰:“书记已领徒游方,借便有疑,可坐而商略。”南哀恳愈切,圆曰:“公学云门禅,必善其旨。如云:‘放洞山三顿棒’,是有吃棒分,无吃棒分?”南曰:“有吃棒分。”圆色庄,曰:“从朝至暮,鹊噪鸦鸣,皆应吃棒。”圆即端坐,受南炷香作礼,圆复问:“脱如汝会云门意旨,则赵州道:‘台山婆子,我为汝勘破了也’。且哪里是他勘破婆子处?”南汗下不能答。
次日,慧南又谒楚圆,圆诟骂不已,南曰:“骂岂慈悲法施耶?”圆曰:“你作骂,会哪?”南于言下大悟,作颂曰:“杰出丛林是赵州,老婆勘破没来由。而今四海明如镜,行人莫与路为仇。”圆以手指“没”字,南为易“有”字,圆颔之。慧南深为楚圆高深禅识折服,依止数载,深究临济禅法,得楚圆印可,为其法嗣。慧南辞师,问:“大事毕竟如何?”圆呵曰:“着衣吃饭,不是毕竟;屙屎送尿,不是毕竟。”后慧南开法于同安崇胜禅院,创立临济禅法分支——黄龙派。
方会得法 再创杨岐
楚圆另一高徒杨岐方会得法经历,却又别具一格。方会,江西袁州宜春冷氏子,少警敏,然不事笔砚,及出家,阅经典,辄自神会。后参学楚圆,总院事,依之虽久,然未有省发。每咨参,圆曰:“库司事繁,且去。”他日,会又问,圆曰:“监寺,异日儿孙遍天下在,何用忙为?”一日,圆适出,雨忽作。会侦之小径,既见,遂揪住曰:“这老汉,今日须与我说,不说打你去。”圆曰:“监寺,知是般事便休。”语未卒,会大悟,即拜于泥途。
一日,圆上堂,会出问:“幽鸟语喃喃,辞云入乱峰时如何?”圆曰:“我行荒草里,汝又入深村。”会曰:“官不容针,更借一问。”圆便喝,会曰:“好喝。”圆又喝,会亦喝,圆连喝两喝,会礼拜。圆曰:“此事是个人方能担荷。”会拂袖便行。
对此一公案,白云守端禅师评判曰:“大众须知,悟了遇人者,向十字街头与人相逢,却在千峰顶上握手,千峰顶上相逢,却在十字街头握手。所以,山僧尝有颂云:‘他人住处我不住,他人行处我不行。不是为人难共处,大都缁素要分明。’山僧此者,临行解开布袋头,一时撒在诸人面前了也。有眼者,莫错怪,好珍重。”其后,得师印可之方会住锡袁州杨岐山普通禅院,创立临济宗另一支派——杨岐宗。
领袖群伦 一代宗匠
北宋仁宗宝元戊寅年,驸马都尉李遵勗遣使邀师曰:“海内法友,惟师与杨大年耳。大年弃我于先,仆年来顿觉衰落,忍死以一见公。”师恻然,与侍者舟而东下,舟中作偈曰:“长江行不尽,帝里到何时?既得凉风便,休将舻棹施。”至京师与李公会。月余,李公临终画一圆相,又作偈献师:“世界无依,山河匪碍;大海微尘,须弥纳芥。拈起幞头,解下腰带;若觅死生,问取皮袋。”师曰:“如何是本来佛性?”公曰:“今日热如昨日。”随声便问师:“临行一句作么生?”师曰:“本来无挂碍,随处任方圆。”公曰:“晚来倦甚。”更不答话。师曰:“无佛处作佛。”公于是泊然而逝。仁宗皇帝尤留神空宗,闻李公之化,与师问答,嘉叹久之,师哭之恸。临圹而别,有旨赐官舟南归。
中途,师谓侍者曰:“我忽得风痺疾。”视之,口吻已喎斜。侍者以足顿地曰:“当奈何,平生呵佛骂祖,今乃尔。”师曰:“无忧,为汝正之。”以手整之如故,曰:“而今而后,不钝置汝。”遂以明年至潭州兴化寺。正月初五,沐浴辞众,跏趺而逝,阅世五十有四,坐夏三十有二。李公之子,铭志其行于兴化,而藏全身于石霜山,朝廷谥曰:“慈明禅师。”有《石霜楚圆禅师语录》一卷存世。
石霜楚圆禅师领袖群伦,号“西河师子”。作为宋代临济禅法在南方传播奠基者之一代宗匠,其门下龙象济济,嗣法弟子逾半百之数。时人章倧赞曰:“临济宗风特盛于天下,盖其儿孙皆鹰扬虎视。唯慈明负卓绝逸群之韵,气吞佛祖,锤拂之下,锻炼凡圣,机用超脱。诸方未有出其右者,临济之道恢廓焉。
(编辑:胡海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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