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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加拿大共生国际传媒】文 / 王学信
洞山逢渠桥
良价于洞山开山宏法,每忆恩师云岩昙晟教诲,则念念在兹,不能自已。一日,良价供养云岩昙晟写真图像,僧问:“先师道‘只这个是’,莫便是否?”师曰:“是。”曰:“意旨如何?”师曰:“当时几错会先师意。”曰:“未审先师还知有也无?”师曰:“若不知有,怎解恁么道?若知有,怎肯恁么道?”
一次,云岩讳日营斋,有僧问:“和尚于云岩处,得何指示?”师曰:“虽在彼中,不蒙指示。”曰:“既不蒙指示,又用设斋作甚么?”师曰:“怎敢违背他。”曰:“和尚初见南泉,为甚么却与云岩设斋?”师曰:“我不重先师道德佛法,只重他不为我说破。”曰:“和尚为先师设斋,还肯先师也无?”师曰:“半肯半不肯。”曰:“为甚么不全肯?”师曰:“若全肯,即辜负先师也。”
在南岳、马祖禅系及青原、石头禅系诸多高僧大德的共同作育下,洞山良价百折不回,终窥堂奥,成为中国禅宗史上辉耀古今的一代宗师。
洞山良价的禅学思想师承六祖慧能南宗一脉禅法,即“直指人心,见性成佛”,即心是佛,不外驰求。特色则在“门庭施设”,这与其参禅悟道之切身体验息息相关。主要为“四宾主”、“五位君臣”、“五位王子”、“五位功勋”等理念,以及对治“三种渗漏”与“三路接人”等细致入微的禅修方式方法,为中华禅文化增添了更丰富的内涵和色彩。
洞山宾主 别开蹊径
“洞山四宾主”:师问僧:“名甚么?”曰:“某甲。”师曰:“阿哪个是阇黎主人公?”曰:“见祗对次。”师曰:“苦哉!苦哉!今时人例皆如此,祗认得驴前马后底将为自己。佛法平沉,此之是也。宾中主尚未分,如何辨得主中主?”僧便问:“祗如何是主中主?”师曰:“阇黎自道取。”曰:“某甲道得,即是宾中主,如何是主中主?”师曰:“恁么道即易,相续也大难。”遂示颂曰:“嗟见今时学道流,千千万万认门头。恰似入京朝圣主,祗到潼关即便休。”在洞山良价与隐山和尚的禅机问答中,亦涉及“主中宾”、“主中主”两个概念。
宋人智昭在《人天眼目》中对此诠释道:“四宾主不同临济。主中宾,体中用也;宾中主,用中体也;宾中宾,用中用,头上安头也;主中主,物我双忘,人法俱泯,不涉正偏也。”阐示禅中自性本体与外在运用之关系,而临济之“四宾主”,要则在师徒之间测试、勘验悟境高低,这与曹洞“四宾主”重在禅的理论探索自然大有区别,两者当不致混淆。
“洞山五位君臣”:师作《五位君臣颂》曰:“正中偏,三更初夜月明前。莫怪相逢不相识,隐隐犹怀旧日嫌。偏中正,失晓老婆逢古镜。分明觌面别无真,休更迷头犹认影。正中来,无中有路隔尘埃。但能不触当今讳,也胜前朝断舌才。兼中至,两刃交锋不须避。好手犹如火里莲,宛然自有冲天志。兼中到,不落有无谁敢和?人人尽欲出常流,折合还归炭里座。”
在此颂中,洞山以“正”喻君,意为真如本体,以“偏”喻臣,意为色界生灭。以偏正相互之影响说明理与事、空与有、染与净之关系,启发学人“道无心合人,人无心合道”,通过以上五个层次的修持,真正悟到大乘中观“色不异空,空不异色;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”的根本理念,达至正偏兼带、理事圆融、内外和合、非染非净、非正非偏之理想境界。
北宋大阳明安禅师将洞山“五位君臣”、“四宾主”,与临济“四料简”相对应,发现其内在的逻辑关系,这对学人来讲,自是大有裨益。明安云:“正中偏乃垂慈接物,即主中宾,第一句夺人也。偏中正有照有用,即宾中主,第二句夺境也。正中来乃奇特受用,即主中主,第三句人境俱夺也。兼中至乃非有非无,即宾中宾,第四句人境俱不夺也。兼中到出格自在,离四句,绝百非,妙尽本无之妙也。”
北宋汾阳善昭禅师作为临济宗传人,对洞山的“五位君臣”亦高度推崇,特作《五位偈》赞曰:“五位参寻切要知,纤毫才动即差违。金刚透匣谁能晓,唯有那吒第一机。举目便令三界静,振铃还使九天归。正中妙挟通回互,拟议锋芒失却威。”
“洞山五位功勋”:此为洞山良价接引、勘验学人的方式方法。以向、奉、功、共功、功功,表示参禅所达至的五个阶段。师上堂曰:“向时作么生?奉时作么生?功时作么生?共功时作么生?功功时作么生?”僧问:“如何是向?”师曰:“吃饭时作么生?”曰:“如何是奉?”师曰:“背时作么生?”曰:“如何是功?”师曰:“放下镢头时作么生?”曰:“如何是共功?”师曰:“不得色。”曰:“如何是功功?”师曰:“不共。”
“向”为建立功勋之初,修禅以趋向真如本体,日日不断,犹如吃饭,“得力须忘饱,休粮更不饥。”“奉”为敬奉,在趋向自性本体的过程中,要时时敬奉,不可背理向事,不可“只知采紫贵,辜负本来人。”“功”为功用,坐禅时有功用,不坐禅时亦有功用,即所谓“不修而修”,“撒手端生坐,白云幽处闲。”“共功”指对色界万象已有了深刻了悟,树立起空观意识,“素粉难沉迹,长安不久居。”“功功”指禅修已臻至最高境界,物我两忘,理事圆融,无法可共,一切皆空,“混然无讳处,此外更何求?”
对“五位功勋”,洞山又有五首偈颂逐一予以阐释。“圣主由来法帝尧,御人以礼曲龙腰。有时闹市头边过,到处文明贺圣朝。”“净洗浓妆为阿谁,子规声里劝人归。百花落尽啼无尽,更向乱峰深处啼。”“枯木花开劫外春,倒骑玉象趁麒麟。而今高隐千峰外,月皎风清好日辰。”“众生诸佛不相侵,山自高兮水自深。万别千差明底事,鹧鸪啼处百花新。”“头角才生已不堪,拟心求佛好羞惭。迢迢空劫无人识,肯向南询五十三。”
第一首喻指“正中偏”,此为“君向臣不共”;第二首喻指“偏中正”,此为“臣奉君一色”;第三首喻指“正中来”,此为“君视臣功”;第四首喻指“兼中至”,此为“臣向君共功”;第五首借善财童子南参五十三员善知识之典故,喻指“兼中到”,此为“君向臣功功”。“五位君臣”与“五位功勋”并无实质差别,前者着重说明禅修境界,而后者则侧重点明修行之阶段性成果。这里清楚地体现了洞山良价自身禅修的历程,从转益多师,步步精进,直至最终证悟,实为过来人语。
“洞山五位王子”:洞山对学人修禅曾划分为五位类型,这一说法影响至深。与洞山同宗异师的禅宗大德石霜庆诸对此有详尽解说,除其五首七言偈颂外,尚有如下问答:问:“如何是诞生王子?”霜云:“贵裔非常种,天生位至尊。”问:“如何是朝生王子?”霜云:“白衣为足辅,直指禁庭中。”问:“如何是未生王子?”霜云:“修途方觉贵,渐进不知尊。”问:“如何是化生王子?”霜云:“政威无比况,神用莫能俦。”问:“如何是内生王子?”霜云:“重帏休胜负,金殿卧清风。”
诞生王子,比喻学人心本是佛,不假休持,本自圆成,无须证悟,知有向一路即可,此乃上上根器者。朝生王子,喻学人未得本来尊贵,须藉修持,调和妄性,心向本觉,以圣智开启而得圆满成就。未生王子,喻学人藉假我修真我,入凡尘而不染尘,终无染污而得解脱智者。化生王子,喻学人精进勤修,万缘俱尽,勋业已成,得见自性本真。内生王子,喻学人修持有成,复本还体,体用不二,理事圆融,纵横自在。
三种渗漏 三路接人
洞山禅法以“五位君主”、“五位功勋”及“五位王子”奠定了其理论基石,远溯华严,近承石头,绵密至极,细入无间,是对禅学理论的重大贡献。同时,洞山在接引勘验学人方面,又创“三种渗漏”、“三路接人”说,以便教学实践。
洞山良价在弟子曹山本寂辞别时,特别叮嘱:“末法时代,人多干慧。若要辨验真伪,有三种渗漏:一曰见渗漏,机不离位,堕在毒海;二曰情渗漏,滞在向背,见处偏枯;三曰语渗漏,究妙失宗,机昧终始,浊智流转。于此三种,子宜知之。”
渗漏者,水透不停、盛物不住之谓,系从佛门用语“有漏”而来,意为有缺失,不圆满,而法身无漏,人身有漏。北宋大阳明安禅师解释“三种渗漏”云:见渗漏是“见滞在所知”;情渗漏是“情境不圆,滞在取舍”;语渗漏是“滞在语路,句失宗旨”。也就是说,“见渗漏”为智慧未开,见地不明,心生执着,为物所缚,故无明增长,惑见愈甚,永世沉沦,常堕毒海;“情渗漏”为爱欲炽盛,情识熏染,心存爱恶,有向有背,滞于二边,难以自拔,故偏见极盛,误入歧途;“语渗漏”为以言究妙,言不及义,虽巧舌成辩,口若悬河,仍是浊智流转,大失宗旨,妄识鼓浪,夫复何益?洞山三种渗漏说,依经立义,针对学人修禅三大弊端,直指病源,可谓婆心痛切。
洞山接引学人有三种方法,师示众曰:“我有三路接人:鸟路、玄路、展手。”洞山门下一僧到夹山,言其师以鸟路、玄路、展手接人。后浮山圆鉴闻之,作偈曰:“不知黄叶落,争知是一秋?”
僧问:“师寻常教学人行鸟道,未审如何是鸟道?”师曰:“不逢一人。”曰:“如何是行?”师曰:“直须足下无私去。”曰:“只如行鸟道,莫便是本来面目否?”师曰:“阇黎,因甚颠倒?”曰:“甚么处是学人颠倒?”师曰:“若不颠倒,因甚么却认奴作郎?”曰:“如何是本来面目?”师曰:“不行鸟道?”《法华经》云:“如鸟行空,终不住空;虽不住空,踪不可寻。”洞山依经而教导学人,修禅要像飞鸟行空,不着痕迹,无所执着,任运自然。上上根器者即可顿超三界,当下证悟。
玄路本谓空灵、玄虚之路,意即禅宗道法。洞山于《玄中铭》中以“夜半正明,天晓不露”,“坐卧经行,莫非玄路”予以说明。其意为学人应不落有无,不涉事理,不滞文字,超越顽痴,步步行禅,把握玄机,亦可步入菩提大道。
展手即展开双手,以示空无一物,此为洞山接引学人最直接、最简便的方式。师举:“文殊大士与无著吃茶次,乃拈起玻璃盏问无著:‘南方还有这个无?’著云:‘无。’文殊曰:‘寻常将甚么吃茶?’著无对。”师代展手曰:“有无且置,借取这个看得否?”洞山以展手表示物可看而佛性不可看,以教诲学人诸法空相,自性本空。学人倘机缘契合,言下便可有省。
禅法纲要 家风细密
洞山有禅法纲要偈三首,亦为禅门推重。“一,敲唱俱行,偈曰:‘金针双锁备,叶路隐全该。宝印当风妙,重重锦缝开。’二,金锁玄路,偈曰:‘交互明中暗,功齐转觉难。力穷忘进退,金锁纲鞔鞔。’三,不堕凡圣,偈曰:‘事理俱不涉,回照绝幽微。背风无巧拙,电火烁难追’。”其一,意为截断妄缘,直指自心;理事兼备,正偏齐行。其二,意为理事圆融,正偏不二;交互无碍,妙应不穷。其三,意为坐断两头,不落有无;应物利生,终得自在。
特别值得关注的是,洞山禅法兴起于武宗“会昌法难”之后,又遭逢晚唐社会乱象频仍之时,洞山良价秉承“亦出世亦入世”的理念,重视并着力倡导儒家以忠孝为核心的伦理价值观,使之成为其禅宗理论及实践的重要内涵,高标“儒禅”风采,对当时及后世产生重大影响。洞山《辞北堂书》、《后寄北堂书》,其通篇之佛心慧语,充分展示了其割爱辞亲、欲行大孝的人生宏愿,而其中流露之浓厚深沉的母子之情,令千年之后的日本《中国禅学思想史》著者忽滑谷快天,“每读《洞山录》至此,不觉泫然泪下。”
鉴于洞山禅法“家风细密,言行相应,随机利物,就语接人”,其座下法席常盛,门人多至千人。而洞山以其深切的忧患意识及责无旁贷的使命感,大力培育法才,以弘法利生。故而,洞山门下,法嗣众多,龙象济济,其中之佼佼者有曹山本寂、云居道膺、龙牙居遁、疏山匡仁、华林休静、九峰普满、白水本仁、青林师虔、幽栖道幽、天童咸启、白马遁儒、青阳通玄,以及新罗金藏和尚、日本瓦屋能光等二十七人,有语录存世者十九人。
师将圆寂,谓众曰:“吾有闲名在世,谁人为吾除得?”众皆无对。时有沙弥出曰:“请和尚法号。”师曰:“吾闲名已谢。”有僧问:“和尚违和,还有不病者也无?”师曰:“有。”曰:“不病者,还看和尚否?”师曰:“老僧看他有分。”曰:“未审和尚如何看他?”师曰:“老僧看时,不见有病。”师乃问僧:“离此壳漏子,向甚么处与吾相见?”僧无对。师示颂曰:“学者恒沙无一悟,过在寻他舌头路。欲得忘形泯踪迹,努力殷勤空里步。”乃命剃发、澡身、披衣,声钟辞众,俨然坐化。时大众号恸,移晷不止。师忽开目谓众曰:“出家人心不附物,是真修行。劳生惜亡,哀悲何益?”复令主事办愚痴斋。
众犹恋慕不已,延七日,食具方备,师亦随众斋毕,乃曰:“僧家无事,大率临行之际,勿须喧动。”遂归丈室,端坐长往,时大唐咸通十年(公元869)三月,世寿六十三,僧腊四十二。唐懿宗赐谥“悟本禅师”,塔于本山,号“慧觉宝塔”。
编辑:胡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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