编者按:
今年是王震将军诞辰110周年,收到作者张九九的纪念文章。感情真挚,文风朴实,生动讲述了开国上将王震先生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。
作者张九九是新中国开国省长——福建省主席张鼎丞的女儿。张鼎丞1954年在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当选为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,1975年任人大副委员长。
练振声原来是江西省总工会的普通干部,文化大革命参加了造反派,于是被派到红星农场来当革委会主任。他不懂农业和农场管理,这倒不是什么问题,主要是以他为首的革委会,大搞派性,狠整了一大批干部和群众,骂他们是“老贫农、老根子、老党员、老保守、老不改”等,撤换了大批这些有觉悟,有经验的贫下中农的老队长、老支书,老志愿兵的分场场长、书记。如老场长唐继章被打成叛徒,走资派。如唐早荣同志这样的老党员、老模范、老贫下中农排长也被斗争,还有科技人员、教员、普通群众被批斗为黑五类,破坏了生产,引起广大群众的公愤。
胡子叔叔到农场后,老练当面点头哈腰,背后却经常谩骂胡子叔叔,在群众中散布胡子叔叔的坏话,还到省里告黑状,阳奉阴违。很多人都告诉王老,这家伙摇头晃脑,脑袋一摇,就是一个坏主意,要小心。胡子叔叔则告诉我们,老练不是最坏的,能教育还要教育,要争取他,团结他。老练走了再派一个来,还不是一样麻烦,我要争取时间做事情,不要被干扰。
胡子叔叔对老练尊重,一视同仁,也严格要求他,要求他三结合,蹲点劳动,批评他直接了当。老练干了阳奉阴违的事,他也大发脾气,只不过不直接对老练发,谁干了的,就对谁。老练怕王老也真是怕得要命。
胡子叔叔在红星就这样和老练相处了三年,当了老练三年家。红星农场搞的红红火火。
林彪垮台后,胡子叔叔回北京,没有官复原职,但“升”了“国务院办事组成员”。 老练背了一大编织袋花生、笋干、茶叶等土产,找到我和王兴,说要看望王老。我们告诉胡子叔叔:“老练来了。”王老说:“不要鄙视他嘛!叫小栗见他,告诉他好好工作。带来的土产收下,付钱给他。”
在红星时,还有一个和老练相似的人——东乡县的军代表,大家都叫他罗团长,霸道的很,走哪吃哪。他到红星煽动群众说:“那老头子罢了官的,到红星来发号施令,不要听他的。”看他说的那么轻巧,见了王老却像老鼠见了猫,绕道走。当时我们是不招惹他的。四人帮垮台后,罗团长给王老写了一封信,请我们转交。信是这样开头的:“王老首长,你在东乡(江西省抚州市东乡县)受苦了。我有眼不识泰山,没有好好伺候您老人家,大人不记小人过。”我们看了都觉得太可笑了,解放都二十多年了,竟然还有这样的共产党的领导干部。胡子叔叔说:“吓糊涂了!你们给他回封信,告诉他,信我收到了。叫他好好学习,学习毛主席的著作,提高觉悟,今后要好好为人民服务。”
农垦部一个科长是个造反派头头,文化大革命中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。去世了,他老婆来电话,请求胡子叔叔参加遗体告别。大家反对,说:“这个老婆,太不懂事,早干嘛去了?造反有理啊?!不能去!国家副主席给他告别?!不能去!”胡子叔叔却说:“他老婆很懂事,她知道这个遗体告别我一定会参加。我参加,错误归错误。错了改嘛!一棍子打死怎么行?”
胡子叔叔给王之写信说:“不能把批评自己的人,甚至是完全错误地强加罪名,也不能轻率地用“迫害”这样的词。 总之,人们(有时)错误地把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弄错。自己要警惕,不要轻率地把对方敌对。”他老人家也时时这样告诫我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