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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峡谷之行
作者:胡宪
连载五:河魅
图说:只因在崖口远望了一眼,便奋不顾身向谷底扑来
浑身疼得无法入眠。不知过了多久,听有人来到门前,我从上铺下来开门,人已走了,门上贴了张纸条,通知五点去餐厅交钱。心中大石落了地,我把闹表拨到四点,踏实睡去。
清晨的谷底,白雾缭绕,寒气逼人,传说百多年前一个女人死在这里,后来,每到凌晨时分人们便能看到女人的魅影曼舞在雾中,“幽灵牧场”由此得名。因素喜奇缘,我为这一传说起了个大早,但走了半天,也无任何惊吓或惊喜,倒是发现了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,参天古木。清澈的河水在脚下“哗哗”流淌,深色的峭壁在微弱的月光中如巨人般比肩挺立。我贪婪地呼吸着满谷的新鲜,赞叹好一处世外桃园!
开早饭了,很多人走路都像牵线木偶,看来并非我一个。先去见管理员,千恩万谢地递上信用卡,庆幸可以多呆上一天。
图说:美丽的科罗拉多大河
中午气温升高,我们换上泳衣,来到科罗拉多(Colorado)河边。
“Colorado”是西班牙语,意为红河。几百万年以前它以劈山之势冲击红色高原,卷着红沙澎湃而下,全长2333公里,因此得名。如今红河已名存实亡了,河床的植被早已将河水染成浓浓的碧绿,且绿得令人生疑,只有伸脚迈进去,才能相信确实不是油彩。这一段河水不深,但很急很猛,不扶大石无法站住,虽然烈日当头,但水凉刺骨,怕受寒赶紧上岸,只沿河流连。
休整了一天,次日5点半,我们在食堂买了水和干粮,带上垃圾,借着月色上路了。我们选了最缓,并有三处供水站的“明亮天使小道”(Bright Angel Trail)。
与我们同路的是一位40多岁,卷发,红脸膛,说话大声的彪汉,我们是早餐桌上认识的。他介绍自己是Colorado河漂流船工,昨夜送邮件至此。见我们不大相信十二年前他是一名律师兼市议员,遂掏出以前的证件,又让工作人员为他作证。为了节省气力,我们不敢多说话,他却一路上有说有笑,轻松似携友散步,连遮阳帽都不用戴。
十二年前的一个假期,他参加了为期一周的Colorado河“白浪漂流”。那几天他与纯朴的船工们同吃同住,同与骇浪拼搏。回到城里后,他觉得再也无法忍受尔虞我诈,烦扰琐碎的都市生活了,他怀念大河的单纯,留恋与船工们生死与共的情分。于是他辞了职,弃了薪,别了亲,当了一名收取小费的船工。十二年来,他学会了印地安语并当选为一方酋长;他不光是合格的船工,还经常领班站在船头乘风破浪。“幽灵牧场”他每个月都要来一、两趟。问他怎样才能参加“白浪漂流”,他说如果现在登记,大约七年后能轮到,若你想驾自己的船来,今天登记,十二年后才能实现。望着眼前这法学院毕业的船工那毫不掩饰的自豪,我仿佛领悟到身旁这条威猛浪漫的Colorado大河,如何在改造山川的同时也洗涤漂染着一个人的灵魂。
(网络图片)
大峡谷的能见度是90里,而美国其他地区的能见度只有20到22里,纯洁的空气也净化了每一个游人的心灵。人们在山道相逢,不论男女,不论肤色,不管多疲累,不管多不想开言,都会亲热地打个招呼,道一声加油;我们完全可以随时将空瓶扔下深渊或藏入草丛,也可以在夜间唯神知鬼觉地把废品混进公共垃圾桶,但是,纵然起念也做不出来,就算连自己的身体都嫌沉,也始终背着自己的废物和垃圾负重前行……几十公里的山路除了鞋印,看不到任何人类路过的痕迹。
到达第一个中间站“印地安花园”(Indian Garden)时,日头已经毒起来了,人们纷纷找河边、树下休息。我和几个皮革裹身的牛仔照相,妞妞与一头白鼻粱骡子说个不停。一会儿巡护员通知大家,下午将有雷雨。
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,带帐篷的准备在原地过夜,有的人撒腿就跑,希望赶在雷电前穿越无遮无拦的“死亡地带”。船工过来说他不走了,向妞妞诡秘地眨了眨眼:“我睡她们的帐篷。”下巴努向四个大学生模样的姑娘。
“呵!这么快就混熟了”我心说,女儿会心一笑,摆了摆手。
是了!这就是Colorado的性格,走到哪,活到哪,处处无家处处家,无拘无束,自在天成。
这大河的魅力是难以抵御的,看看我们自己,不也是只因在第一天远远地望了她一眼,便甘愿冒险冲下来相见……(待续)
(2020年8月2日重编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