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18 化装疯狂
湖畔美景依旧,今天最值得高兴的是构思了已久的“日出瑜伽”终于成功。我面向大湖,右腿独立,左腿弯曲,脚心抵膝侧,双手合十举过头顶,将全身迎向初升红日,请艾瓦琳从我身后逆光拍摄。一看效果,嘿!我的剪影果然像一只蜡烛在点燃天地,大气磅礴、如诗如画。
我们今天要顺着马拉维湖继续向北进发,然后在湖的另一个沙滩——chitimba露营。途中大家多了项任务——采购旧衣。据说是另一个团队提出要和我们开化妆舞会。小戴出了个馊主意:男的决定女的打扮,女的决定男的着装,换句话说,男人给女人买行头,女人给男人买行头,舞会前半小时进行交换。这就意味着只有到了那个时刻,才能知道自己被别人如何地“糟蹋”了,却又来不及挽救了,只能豁出去。
我们来到一个街边集市,刚停下车就被小贩们堵住兜售编织手镯,从一美元一个起价。卡门和艾瓦琳高兴地以一美元两个成交;几分钟后我用一美元买了三个,令她俩大呼上当;后来价格降到一美元买4个了,我的得意劲儿也没了;半小时后,汉娜一美元买了5个!再没有比这里更快的货币升值了吧?
这集市像极了曾在中国乡镇和柬埔寨见到过的那种,路边是卖瓜果豆蔬和小商品的临时摊,往里走是砖瓦木石结构的一溜摊位。我们六个外乡人一出现就成了整个市场的焦点。斯提娜建议把他们四个男的都扮成性感女郎,于是我们直奔卖旧衣的摊子。我记得20多年前中国也有这样的旧衣市场,都是从欧美运来的“垃圾”产品或富人捐赠的“奇装异服”。我们肉搏似的在蜂拥而至的商贩中穿梭,挑来拣去,讨价还价,最后花六美元(一人出一块)买下了四套,杀出重围。
沿途依然是哨卡林立,处处路障,害得我们走走停停,小戴说这是政府要控制非法运输。我再问何为非法,他也说不清了。从我们前天入境,一直没遇到什么麻烦,每次都是停车、询问、放行,或者什么也不用,见我们车来了,人家主动把路障搬开,可是今天下午,我们却碰上了一个“叫真儿”的。
那警官板着脸问过小戴后,说要上车检查。路易放下梯子,警察背着长枪上来,用黑豹一样的眼睛将我们一一扫射,然后铿锵有力、字字千钧地说:“你们是12个人,不是10个!”我们谦和地说是10个,请您老再数一遍。我们希望当警察的好歹学过数数。他点着头又数了一遍,然后发问:“你们是哪国人?”我们说是各国人。他不吭声了,一步一步,猫玩老鼠似地向后慢慢挪。我坐最后一个,承受着他最后的“点射”。他盯了我足足两秒钟,牙缝里吐出了一句:“good afternoon!(下午好)”那语气绝不像是问候,到像是终于抓着了个逃债的。我挖掘出自己积累了几十年的灿烂笑容回答:“good afternoon,sir !”他指着后面的排柜问我那是什么,我笑答是睡袋。他说:我要检查,我笑说:我来帮您。我站起身,每一个人都紧张地转过头来,刚经过海关风波,大家余惊未了,我也深知来者不善,这分明是来找碴敲竹杠的。我此时的举措关系到全队人的行程、破不破财,乃至安危。我反复地自我提示:记住!微笑是女人最有力的武器,他有步枪你有笑。我笑着走到自己的柜前,打开,拎出睡袋包,退回到座位,打开,展示出睡袋一角,甜腻发问:“您想我全拽出来吗,Sir ?”我觉得自己已把笑武装到了牙齿,集中了面部的全部火力。果然,我的腻笑“迫击炮”令他最终投降——他也笑了!气候立马阴转晴。就像突然变了个人,他亲热地和我们逐一打招呼,又问谁有黄色杂志可以送给他解闷。塞治忙说这次不知,下次一定带来。
直到驶过他让出的路,我从窗口探头回望,他还在那里笑。可我却收起了笑容,真的,其实一点也不好笑。窗外是连绵的荒芜、红壤、黑土,满眼是割断的陋舍、白云、蓝天。我多希望自己播下的这一点笑意,能在这片土地上遇雨成长,持续得久些,再久些……
和年轻人在一起最大的好处是你无法变老。自从到了营地,我的心就一直悬着:小戴说我将会是个梳冲天辨的村姑;鲍勃说我将是个傲慢的贵妇,必须把头发盘起;路易则信誓旦旦地说我的服装是他亲手挑选,性感但不失体统。天哪!我那几个小时过的是哭也不是,笑也不是。
晚饭前,经过男女分头秘密消毒过的服装终于面世了。鲍勃惊呼着他的上帝,穿上吊带连衣裙;巨人一样的戴瑞克只得到两件东西:豹纹比基尼泳裤和无吊带胸罩;塞治的裙装弹性大,卡腰裹臀;路易较有运气,虽披透明黑纱,但好歹全能遮上。感谢男士们手下留情,我们都保住了女儿身。我得到的是一件黑缎低胸挎拦超短裙,外加一条杏黄纱巾,看见艾瓦琳被他们打扮得跟“街女”一般;伊万娜根本拉不上拉链;汉娜干脆露着屁股;我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。我庆幸自己除了一次性内裤,还多带了两条老式的,赶紧回帐换上。
饭后,我给“人妖”们涂上口红,女孩儿们指责他们的胸太假,碍着年龄相仿不便在如此部位有肢体接触,我就倚老卖老地掏出他们的袜子一一加以矫正。效果立现:每人两个垒球般硬梆梆的奶子瞬间变得有形有“性”起来,获赞声一片。
今晚月黑风高,浪也在咆哮,我在酒吧里跟年轻人胡闹一番,又跳了几支曲子,趁大家不注意钻进了漆黑如墨的沙滩。在这里,我不必像刚才那样一只手紧攥裙角以防走光,我舒展四肢,一声长吁,任呼啸的湖风撩起我的纱裙,将我炙热的身体蹂躏。错失的青春被酒吧激越的鼓点和放浪的劲曲频频呼唤催促,我终于借着酒意,腾起热情,与天际间若隐若现的星星为伴,跨越了时空,在这美丽野性的马拉维湖畔恣意曼舞。
我不知道自己跳的是什么,跳了多久,直到一个黑影匍匐着向我靠拢。我没有害怕,尽管看不见,我也知道那是小戴在暗中保护。